第二十五章畜生没有心
她收起迟疑,语气满是浓重的威胁:“蒋淮舟,如若你真的还有点良心,就该见好就收,冈田老师不顾恩怨,愿赏你在这乱世中有一口饭吃,那是给你脸,如今民国风采颓然,亡国也不过须臾,若你诚心归顺,我便劝冈田老师留你和方远淑一命。"
蒋淮舟蓦然睁开眼皮:“你又何尝不是民国生人?如今的一番言论,和畜生又有什么两样。”
蒋淮舟所有的骄傲都藏在了这份抱负里,家国兴衰与否,那都是自己为之奋斗的志向,而曼香如今说法,和当初的蒋归帆仿若一人。
“畜生可没有心啊,督军。”
……
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后,曼香重新去见了冈田一郎。
“你让我放蒋淮舟回去?云淑,你知不知道这蒋淮舟让我族死了多少人。”
自蒋淮舟的病房回来后,曼香主动提起要放蒋淮舟回去,称其心有杂念不易驯服,冈田对曼香还是和颜悦色的,却没给半分退路。
“他早已毒入骨髓,您放不放,他都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和他做个交易。”
曼香继续道:“蒋府所涉及到的产业和商铺,可抵千万军火,用来换一个命不久矣的废人,这笔交易只赚不亏。”
““更何况您也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时候死,都不能死在我们的手里,太脏了。”
冈田一郎被曼香的话逗乐,“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个民族胆小,怯懦,是撑不起这泱泱方圆的,只是这世道像你一般聪明的人不多了,到处都属愚昧的莽夫,杀了也算是给这片寸土积德了。“
“您放心,他必须同意,否则,不用您说,我替您杀了他。”
医院放人时,才发觉这里夜晚守卫森严。
医院,倒不如说是干净的牢房,每个房间有配有专门的警卫员,蒋淮舟的病房更是过分,直接把门口包了个圆。
方远淑不在,许是连轴转累趴下了,蒋淮舟此刻正站在窗边,不知是不是这两天被憋坏了,听守卫说,他这几天总是如此。
“是不是想出去了?”曼香从床上拿过毯子,盖在了蒋淮舟的肩头。
蒋淮舟的面色相比于前几日已经红润了不少,但整个人的气血却总是虚弱的,曼香明白这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毒性发作了。
“今天不陪倭寇了?“蒋淮舟没给他好脸色,却也没有拒绝肩头上的毛毯。
“督军,您这是说哪的话,丈夫身体不好,我理应过来陪着您。“曼香也不理蒋淮舟的挑衅,事到如今,两人的一些琐事恩仇还真上不得台面了。
“身体不好,也不是拜你所赐吗?“蒋淮舟长叹一声,终是知道自己也摆脱不了如今困境,揽过曼香,把她拥入进了自己怀里。
“我们立场不同,所以总是聊不到一起。”
褪去了百依百顺的假象,如今的相处模式倒真让蒋淮舟舒服不少。
“你有没有想我?”
曼香有一瞬的晃神,仿若他们又回到了蒋府,他只是出了趟远门,那时没有倭寇,没有杀戮,人们都还在因为小情小爱你争我抢。
“曼香?”蒋淮舟晃了晃她,这才让她回神。
“……国难当头,谁还有心思计较这些。”
“等仗打完了,我们去南边吧,你小时候说喜欢安静一点的小镇。”
曼香心头抖了抖,眼底的温热再也控制不住涌出来,“你记得我。”
她还像从前在蒋淮舟身边一样,哭的止都止不住,连蒋淮舟的衬衫都不能幸免被浸湿。
“早就认出来了。”
蒋淮舟摩擦着曼香的脸颊,哑着嗓音说出的话带着难以隐忍的颤动。
曼香被宅院禁锢的太久了,顾不得家国仇恨和民族生存,可当她亲眼看到那些活脱的人在那群人的刀刃下倒下时,心中怒火难以下咽。
这个民族如冈田所说,野草不尽,又生新芽,殊不知万千被唤醒的意识正因杀戮而蓄势。
“可……我怕你活不到那时候。”
“那我就活给你看看。”蒋淮舟也不计较对方的犀利,她捏了捏曼香的肩头,缄默许久随后开口说道:“死在大火中的人其实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对吗?”
“是或者不是,他们的死因总是不变的。”曼香垂眸笑笑,语气中满是无奈,“嫂嫂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明知道他们死于倭寇手中,却还要和冈田一郎勾结。”
第二十六章互不相欠
蒋淮舟说的很平淡,就像是在评述着中午的餐食一般毫无波澜,但话锋中却多为冷冽。
“我总得活命啊督军。”温存过后,曼香率先离开了蒋淮舟的怀抱,她开口让门边把守的士兵把给蒋淮舟的行李推到他面前。
“这次我们互不相欠,蒋家家产换你一条短命,值当了。”
蒋淮舟神色再无汹涌,他不怒反笑,曼香如今这势头,倒真和那群畜生有几分相像。
“云淑。“
这是蒋淮舟第一次叫曼香的真名,他怕再不叫,那人就真的和自己毫无关系了。
曼香这次没有回应他,她看着蒋淮舟的落魄和无援,却只能在他的对立面。
“督军,您又记错了,我是曼香。”
她在他面前当了他的曼香,如今连云淑这个名字都快要忘了。
“别让我再见到你。”
“那应该是我的话,督军。”
“再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人方才还说要同自己去南边生活,不过一刻钟,竟惹得如此不欢。
“但我也说了,这次,您得依靠我。”
蒋淮舟最后还是把方远淑留在了曼香的住处,他也知道如今没了蒋府,方远淑跟着自己也只会凶多吉少。
曼香倒也大度,不愿计较从前的恩恩怨怨,单方远淑却还是和之前一样,每逢饭点,就会跑到曼香的住处问曼香要解药。
“嫂嫂,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曾有过解药。”
“曼香……不……不云淑小姐,你既然知道这种毒怎么会没有解药呢,如果是因为我,你和淮舟赌气,那你杀了我便可,可淮舟……是要上战场的,整个队里没他这个主心骨,这仗还怎么打?”
“您现在也别忘了,是东瀛人给您的安全保障,您丈夫也深受东瀛文化熏陶。”曼香知道方远淑见识浅薄藏不住话,只得不理会她的几番废话,故意说些混账话惹得方远淑赌气不再找她。
“你也别忘了,那个男人念了你数年。”这是方远淑临走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曼香突然很羡慕方远淑,能把无限情绪肆意挥洒出来,而她甚至连普通的情爱都难以说道。
蒋淮舟被送走的一周后,冈田一郎如愿得到了蒋淮舟的储备军火和家产。
但蒋淮舟就没有那么好的下场,听方远淑说,医院休整过,落下了个通敌的罪名,被撤去了所有职位。
可他偏生不服输,硬是赖在军队上步走,最后只能从通讯兵开始重新干起。
方远淑还说,最近蒋淮舟的毒性又发作了,差点误了军情,医院里,愣是禁了战场。
曼香在听到方远淑的情报后辗转难寐,她承认自己慌了,在第五次于冈田一郎的房间门外徘徊时。
她在门口紧攥着一个玻璃杯,在环顾四周无人后,又看了看那扇玻璃门中倒映的自己良久,终是笑着抿起唇瓣袖,将独药一口饮尽。
他恨蒋淮舟不顾挚爱不懂珍惜,但蒋淮舟何尝不怨自己不把国当成家,背叛民族,勾结刽子手。
其实早就扯平了,在不等量的纠缠中。
而第六次之所以有了破门而入的勇气,仅仅是因为她也喝下了蒋淮舟所中的毒。
“云淑小姐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跟我聊天?”
“您是归帆的老师,便也是我的老师。您也知道我和我那个嫂嫂不和,肯定是聊不到一起的,这里我又没亲近之人,就只能来找您了。”曼香好言给对方倒茶,眼色里满是平静。
“你这丫头,从小就和归帆的性格反着来。”
曼香笑了笑,正色道:“老师,听说之前我给蒋淮舟下的独药,已经适用于战场了?”
“那是我们东瀛上等得奇材合制得独药,只用在他一个人身上实在可惜。”
曼香闻言,端茶得手有一瞬的颤抖,另一只窝在裙子里的手紧握成拳,迟迟松懈不下。
“那种东西,致死率是多少呢?”
“你给蒋淮舟下的量不多,应该还能撑几个月,现在用于战场上的,半小时之内就会暴毙身亡。”
“那……如果是自家士兵感染上呢?”
“当然有解药啊,云淑,等这仗打完,你就跟我回东瀛,归帆走了,我一个人过的也是无趣,刚好陪着我。”
“当然可以,只不过老师,我在这里还有一牵挂。”曼香强忍住想泼他热茶的冲动,几近是咬着牙才能把话说清楚。
“你放心,你那嫂嫂我也会找个东瀛的好人家安顿,总归是归帆的妻子,我也不会为难。”
“不是……是归帆的弟弟蒋淮舟。”曼香看着冈田一郎的脸色一瞬转阴,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归帆在世时,就这一个心愿,弟弟脾气倔,不听劝,所以希望老师您万事多包容。”
“一个杀了自己亲哥哥的人,你让我怎么去原谅,就算他没杀归帆,我东瀛人和华国军人势不两立,他不死已经是我最后的慈悲,你若是想为他求得解药,那可当真是负了归帆。”
“我不是问您要解药,我只是希望,在我死后,您能多多包容我和归帆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曼香也不曾与对方硬碰硬,她从口袋中掏出一罐针筒,笑开:“给蒋淮舟下毒后我深知使命已达,我怕归帆在下面过的太孤独,便也喝了这独药,想着尽快下去陪他,眼下也不剩多少时日,便提前来和您道别一声。”
冈田闪过一丝震惊,紧接着便看到曼香脸色苍白的吐出几口鲜血。
“老师,我死后请让我和归帆合葬……”
第二十七章拿到解药
冈田自然不会看着曼香死在面前。
她如愿要到了解药,要说这演技炉火纯青,还是拖了蒋淮舟的福。
但冈田心有疑虑,只给了一人份的解药。
那毒喝着无味,就像是一杯温水,难怪蒋淮舟当初没有任何反应。
在方远淑按照往常一样来她的房间叨扰曼香时,她佯装烦躁,把一小瓶解药扔给了她。
“行了,我也玩够了,要真死了我可担待不起,我都要被你烦死了。”
“你有什么可烦的,你若不下毒,淮舟会保不住督军一职吗?如今像个下等人一样天天被他从前的手下使唤,你不心疼吗?你当真是没有心。”
“疼啊,所以这不是给你拿解药了吗?顺便把你送到你朝思暮想的蒋督军身边,我不想去东瀛过安生日子还要带你这个累赘,你收拾收拾,去找蒋淮舟吧。”
曼香又把方远淑气走了,顺势也把自己身边最后一个牵挂给安生的送出了东瀛人的手里,从此是死是活,都威胁不到任何人了。
冈田一郎应了曼香的请求,让方远淑整装回到蒋淮舟的身边。
她说自己厌倦蒋家的一切,连蒋归帆的女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她说着比倭寇兵还要流利的东瀛语,就连着装都从旗袍换成了和服。
在方远淑临走的那一晚,她要求见曼香最后一面。
曼香按照东瀛的礼仪盛装去面见了方远淑,如今两人的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可方远淑的脾气却始终不见收敛。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看了就让人反胃。”
“嫂嫂,您从前大概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对我低声下气吧?你既然爱蒋淮舟,为什么当初要选择归帆呢?”曼香像是听到笑话般,笑出了声。
“无论是蒋淮舟还是蒋归帆,你都不够格,至少我没有舔那群倭寇的鞋底。”
“我如今还能叫您一声嫂嫂,您应该也就明白了我的目的是什么了,我肯让您回到蒋淮舟的身边,只是因为我不能和他去南边了。”曼香把那还留有毒液的针管递给方远淑,继而默不作声地倚靠在天台地栅栏边,看向远方地白底旗。
真难看啊。
“你……你给自己下毒了?就为了这一瓶解药?”
方远淑什么都懂了,她再看想曼香地眼神中再无半点愤恨,为数不多地,还有一丝怜悯。
“我和督军没过上相互坦诚地日子,算计来算计去,都算计在这生生死死里了,就算我从前视归帆如命,但若是真的碰上了眼下这般不堪,妇女被侮辱,当成玩乐地工具,而归帆如果活着,正是那群目睹惨状而无动于衷地倭寇小人,淮舟不杀了他,我也会杀了他。所以,这条命,就当是我欠淮舟的。”
曼香什么都想明白了,也许承认爱人并不是很难,她忘不了自己的根,也不肯蒋淮舟如此高傲的人在倭寇手下受辱。
“云淑小姐……谢谢你……”方远淑不知何时,脸庞上铺满了泪,她们手无寸铁,却能为自己的命运想尽办法开路。
“嫂嫂,我叫曼香。”这是她和蒋淮舟的回忆,是云淑这个名字所承载不了的。
“您去投奔淮舟,不要说这药是我拿到的,他现在恨我入骨,若说是我得来的,以他的倔性肯定不肯服下,你想个办法融进茶水中让他喝了即可,我在您的行李中放了些银票,以保您和淮舟的退路。”
在方远淑临走的那一天,冈田一郎以散心为借口,带着曼香一同跟在方远淑的汽车后面,若是方远淑有任何通敌迹象,那曼香当场就会被处置掉。
曼香一个将死之人,当然不怕随时被处置,可她竟在那一刻,对着这次散心,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她已经许久不穿旗袍了,为了掩人耳目,曼香和冈田手下的士兵都换上了便装。这趟长达一天一夜的散心,终于在军营门口有了停歇。
蒋淮舟许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此刻正在军营门口等着方远淑。
他的病状当真是明显,原本就削瘦的身形此时显得弱不禁风,和同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他依旧被意气包裹,神色中充斥着快要溢出的坚毅和不甘。
她从前说那人和蒋归帆的眉眼有几分相似,眼下竟发觉是一分都没有了。
蒋淮舟就是蒋淮舟。
“来都来了,下车去和他打个招呼吧,可能也是最后一眼了。”冈田一郎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就慷慨了起来,让曼香下车,跟他们好好道个别,此次分别,便是真的离宗叛组了。
他曾经说自己穿旗袍最是勾人,她便换着法的去定制,不想如今这般,竟是他所能见的最后一次。
第二十八章再遇蒋淮舟
“督军,好久不见。“
“我已经不是督军了。“蒋淮舟又撒谎了,他说再见时,他要杀了她,可他却在此时,要强忍着拥她入怀的欲望。
“您一直是,至少在我心里。”曼香笑的浅淡,如今的举止比从前在蒋府前更像贵妇人了。
她从手包中拿出一枚平安符,连同手中冈田为了羞辱她们而送的东瀛特产一起,交到了蒋淮舟的手中。
“这点心不好吃,不应该出现在华国。”曼香的眼角擒起一股热泪,却连放纵其夺眶而出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不去南边,我就要原来的蒋府,那里的后院有野花,下雨时特别好看。”
蒋淮舟几近颤抖着接过曼香递过的点心,哽咽许久,终是浅笑自嘲自己爱而不自知。
“下一次,我要带你从蒋府的正门走进去。”
原本的寒暄被远处的笛声响起,冈田一郎在催了。
但曼香这次眼里没有半分恨意和狰狞,因为她知道,她给蒋淮舟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蒋淮舟在曼香离开的一周后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比从前缓解了不少,无论是精神还是力气,都回到了半年前的水平。
从前因为毒性而孱弱的身子,眼下竟能在闲暇的比武之间大胜其他人几个回合,就连上任的督军,都因中途喊停才勉强和蒋淮舟打了个平手。
方远淑用曼香给的银两盘下来了一个院子,虽比不上从前奢侈,却也算是个能歇脚的地方,蒋淮舟便搬了进去。
这几日身体见好他也不是没有疑惑,却总是没有找到机会问,因为他觉得方远淑在刻意躲着他。
“嫂嫂,别躲了。”在方远淑第三次以衣服没洗完而要逃出屋内时,蒋淮舟长叹一声,叫住了方远淑,“你哪来的解药?”
“什么解药?”方远淑想起曼香交代的不必多说,本能的打起了掩护。
“还能是从曼香那里偷来的不成?”蒋淮舟琢磨了许久这解药的来历,总是摸不着头脑,若真是曼香给的,那为何在冈田公馆相遇时,不直接亲自交给自己。
“唉,曼香本来早就想给你的,但碍于面子,你自己是个什么倔脾气,不知道跟她服软,人家想给你都没有机会,这不,这次托我带给你。“方远淑见事态瞒不住,只得编了些情情爱爱的理由,妄图骗过他。
“若真是这样,你为何遮遮掩掩?”蒋淮舟洞察力惊人,否则难以胜任督军一职,他见方远淑左右说不清楚,铁定是瞒了自己一些事情,只得换了个问题:“曼香如今住在何处?”
“……你别犯浑,这两天她和冈田一郎住在东边的管制区,他们的动静闹得很大,许是要住上个半月得,但那里被倭寇侵占,万不可越界。”
曼香近日总被不计其数得东瀛官兵上门叨扰,虽是来拜访冈田一郎得,但自己却总是难以幸免。
冈田一郎许是看到了她得无聊,想着又是在东瀛得管制区内,便交代了她可以自己出去逛逛,但不能过界。
曼香在这里总是被人不待见,就连街头卖糖葫芦得小商贩,见她都避而远之,这身和服成为了她身份的标志,只有东瀛人管制得酒店,能容得下她。
但这里得交流总是带有过多得信息量,每逢被人搭讪,总归是要带些目的性的。
她饮尽最后一杯酒刚想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小姐,您的胭脂盒掉了。”
蒋淮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曼香回过头,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而后礼貌的点了点头,对其说了声谢谢,作势就要走。
“小姐,今儿是十五,正是月色最浓烈的时分,如此放弃,岂不是太可惜?”
蒋淮舟从哪里学的这些花腔。
曼香闻言笑开,转身搭住了对方未曾放下的手,“油嘴滑舌。”
东瀛人开的这地方,与其说是酒店,倒不如说是个信息交易场,所以保密工作做的倒是极其到位。
他们来到一个包厢。
他极力去索取一切有关曼香的温度,曼香被蒋淮舟牵制住了双手,不容反抗的将自己的手臂圈在了对方的腰间。
绯色在狭小的空间内急速升温,闹得两人都弄皱了衣衫。
蒋淮舟的独果真是解了,就连力气都更胜从前,又或许是自己不如以前了。
不过须臾,曼香便喘着粗气推开了还在盛时得蒋淮舟。
“督军……这里不可以。”
第二十九章逃脱
蒋淮舟看曼香满脸通红,便不再欺负她,索性将她搂在怀里,等她缓劲,“我就是太想你了。”
“你……你怎么会到……东瀛人得地盘上来?”
“最近有件大事要筹备,我提前过来探探风。”蒋淮舟将鼻子抵在曼香发丝间,迟迟不肯离去。
“冈田老师最近非常忙。”曼香明白了蒋淮舟话里的意思,他在暗里问倭寇最近可有异动,曼香便拐弯抹角也回了旁人听起来是废话的一句话。
“果不其然,这老东西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蒋淮舟褪下西装,留下内里的小马甲,他松开曼香,扶着她坐到了餐桌旁。
“最近他们很忙,临边县城被另一军在乡村中束缚太久从,迟迟不能突破,但若是那条路走不通,这军火就要匮乏了。”
“友军向来如此,在农村中根基牢固,原生环境本就有优势,再加上所处立场不同,他们走农村路线,倒是合适。”
“看来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一支新兴队伍了。”曼香听出了蒋淮舟的言下之意,两军合作早有先例,眼下逼宫之战,那没有分裂的理由。
“是啊,明天我就要出发去谈判了,所以我们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见面了。”
曼香闻言心泛酸涩,缄默许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蒋淮舟以为曼香是舍不得自己走,又着补了一句,“我很快回来接你,不会让你等太久。”
情绪的悲观也会加快毒性的催化,曼香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不要将痛苦的一面呈现在蒋淮舟的眼前。
“我等你……”
蒋淮舟又骗人,那夜层云密布,没有月光,也没有月亮。
蒋淮舟走的第二日,整个冈田公关便翻了天。
一条重大的新闻在一夜间传遍了街坊。两军第二次合作共同抗战的消息给这片方圆生息重新冠之勇气。
蒋淮舟的面孔出现在了报纸的第一页,那人还总要给自己留一手。
他被复了督军一职,率命解放雁北。
在他人狂喜的那一天,曼香因间谍之名被重新关进了监狱。
也正是那一晚,曼香的毒彻底复发了,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记得自己是在熟睡中被两个倭寇强行拖到了冈田一郎色眼前。
“你没有喝解药!你把解药给了谁!”冈田一郎捏着曼香的下巴,硬生生将其拽了下来,一时半会难以合上。
“我看在归帆的面子上信你一次,没想到你竟然还想着帮那个杀了自己亲哥哥的畜生。你说,你为了什么?”
因为脱臼的原因,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只得用舌头喃喃自语,不吝泪水。
她终于能为蒋淮舟一人哭一次了。
“因为我是华人。”
冈田一郎听后脸色大变,当场让人把曼香扔进了监狱里。
粗糠剩菜她都能在那地狱般的监狱里,吃的如此顺畅。
曼香总是会掰着指头去数这是蒋淮舟出征的第几日,距离解放此地还有多少天。从晨初等到日落,然后再看月亮。
那天月亮很是圆润,皎洁,就连远方都会想起炮火为今夜的月色助兴。
蒋淮舟真的来了,但事情总会有最戏剧性的结局。
整个雁北十一县还是在那夜全部沦陷。
蒋淮舟没有守住他们的蒋府,差点连曼香都守不住了。
曼香亲眼看到那倭寇狗急跳墙,将人开场挂肚,嘴里用着东瀛语在重复着:“下贱。”
但她没有力气再睁开眼亲自目睹末日的来袭。
她只记得自己的身下一轻,被人架在了马上,耳边满是烈火燃烧的声音和人们的哭喊声。
等她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被安置在了难民营里,迎面就是方远淑在忙前忙后的端着碗到处跑。
方远淑见曼香醒来,赶忙拿着一碗稀饭给曼香送了过来。
“我看你这身子不行,眼瞧着精神都不如从前了,你到底还能不能撑着?淮舟都问了我好几次了说你不对劲。”
“不……不能告诉他。”曼香费劲全身力气,才憋出这么一句,其余眼神都在四面流转,渴望找到熟悉的身影。
“别看了,雁北十一县没守下来,甚至连自家煤矿都差点让那群倭寇给占了,淮舟没有得到允许就把煤矿炸了,虽然死了不少倭寇,但自己这会也算是触犯纪律,正挨批评呢。”
“……像是……督军的性格。”
曼香一直等到半夜才等来蒋淮舟从帐篷里走出来,他又穿上了最初的那套军装,像小时候院门口的那颗杨树一样,坚毅缠绕着挺拔,正升腾向上。
“怎么还不睡?”蒋淮舟半跪在曼香身前,再检查曼香身体无外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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