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个老汉背着一树桃花的照片,击中了很多中国人的心。
背桃树的移民
十年前他作为三峡库区的移民,穿着解放鞋、背着这树桃花在屋檐下沉默了好久,最终含着眼泪踏上了一条陌路。
他叫刘敏华,是北秭归县郭家坝镇的山民。
而这张照片的背后,还有与他同样经历搬迁的百万余人。
每一帧都在诉说着一段历史的变迁与难以言说的心酸.......
2
年3月,一位名叫李风的摄影师来到了三峡两岸。在经过三峡大坝秭归县郭家坝镇时,遇见了李敏华。
当时李敏华的租屋已被列为三峡库区的搬迁范围,他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准备迁往远处的新家。
最终,他舍不得门前的那颗桃树,就将它从地里挖了出来用背篓背到了身上。
李风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门前的桃树
从年至今,李风面对三峡和三峡移民已经不知拍了多少张照片,而这张“背桃树的移民”一直在他电脑中保存着。
直到年《中国国家地理》在制作湖北特辑时向他约图,这张照片才在互联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三峡工程是从年4月份开始的,它被称为“移民数量最多、任务最艰巨”的一次历程。
它所在的区域也是最大的一片水库淹没区,这意味着将有平方公里的陆地被淹没,其中包括2座城市和11座县城。
从那之后,近万人便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开启了迁徙生活。
移民
他们从故乡离开,分别去了上海、北京、重庆等不同的地方。
人人都说搬迁是从固态到液态的进步性转变,可不知为何和,居民们总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当时的摄影界基本都是以拍景色为主的,无数摄影师镜头下的三峡都美得不可胜收,唯独李风把镜头转向了三峡移民。
他说:“我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一股力量,那是种不起眼又很璀璨的东西。”
千百年里,三峡一直吸引着无数中国人,很多文人也曾为三峡留下过最美的诗篇。
20世纪末,它再次成为了一个耀眼的地标,一个伟大的工程将会让这里焕然一新。
只是当时库区水位要按照计划上升至米,也就是说,米以下的地方全部都会淹没。
包括居民的祖宅、历史痕迹、以及所有的回忆。
米标识
李风不忍心看它们消失,于是辞去了工作来到了三峡,这27年里,他用相机捕捉了无数个瞬间,每一帧都让人情不自已。
“我也算是从江边长大的,有时候在他们身上,我好像能看见儿时的自己。”
原来,搬迁和改革的背后,一直都蕴藏着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3
年,李风出生于湖北恩施,他们一家也算是“正牌移民”。
他的父亲是从武汉下放到恩施的,文革开始后,他认识了从贵州逃难而来的李风的母亲。
当时恩施非常偏远,却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知识分子。
“我们当时住在文工团,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人。”
据李风说,他的邻居有教英语、教哲学的老师,还有一个专门画海报的老先生,那个叔叔是从湖北美院下放来的。
他们经常聚在一起,仿佛早已组成了大家庭。
可是随着文革结束,大概在年的时候,所有人哗的一下就离开了。
院子
他们为了生活和家庭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有外出打工的,也有返乡的。其中有一对夫妻临走时还离了婚,因为妻子想留在恩施,丈夫想去其他地方发展。
无奈之下,孩子一人一个,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
李风和父亲去送那个叔叔的时候,汽车刚一鸣笛,他儿子就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走了。
而往后他们的命运如何,又该怎么发展,谁也没有预测。
后来,李风一家也要搬去宜昌了,母亲和父亲早早收拾好了家里的东西,整个房子瞬间空了下来。
他清楚地记得在恩施待得最后一晚:邻居们挨个叫他们去家里吃饭,大家都在互相告别。
那晚他躺在地上,身子底下铺着凉席一夜未眠。
移民
第二天一早,他们包了辆绿色卡车,李风提着行李、扛着凉席跟着父母离开了恩施。
那时的宜昌还没有跨江大桥,他们中途下车后又坐船抵达了新家:
“这是我第一次搬家,有种说不出的迷茫。”
再后来,他去了湖北大学,学的是财会专业,却对摄影有种说不出的热爱:
“我发现很多国内外的摄影都是关于三峡的,而我家就在三峡出口,那种自豪感便油然而生”。
年,李风买了台海鸥相机,和那些摄影师一样,他也开始拍一些三峡的风景。
而他的转变是从一次穿过巷子时,无意间看见一些“挑夫”开始的。
挑夫
挑夫就是给人打包东西,再用担子给人送到车站的工作。那时他刚从三峡边上回来,刚好看到他们在用凉水冲澡。
他们的身后就是家,那是一个20平米大的房子,里面住着一家老小,床是一层一层摞起来的那种,看上去非常拥挤。
从那之后,李风脑海里不断出现一个念头:
到底是该拍人,还是该拍风景?真实的中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放到今天来说,这个问题早已有了答案,可在那个时代却是不流行的。
年夏天,李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把摄像头转向了三峡移民,拍下了第一张照片。
说来也巧,那天中午他刚好遇见送移民的小船,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扛着凉席往岸边走。
“那一刻,我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抗凉席的男孩
不知小男孩是否也会向他一样迷茫,听说他的新家在坝上库首,那是离大坝最近的村庄。
一番打听后,李风得知这是首批移民,而三峡百万余民的迁徙,也由此拉开了巨大的帷幕。
4
“自从拍到了那个小男孩,我就清楚该拍些什么了。”
那时一个月里,李风能在三峡待三周,他还拍到过一位刚出生14天的婴儿,正跟着大人搬去湖南。
她的母亲穿着一件蓝色衬衫,伞压得低低的,肩上背着竹框带着她,后面还有一些戴着鸭舌帽的青年。
女孩的名字为“李庆迁”,意味着对三峡改革的庆祝,可她母亲一脸不舍,说道:
“看来以后只能给孩子讲她的故乡了。”
搬迁的速度非常快,一切都按照时间表实行,白帝城的邮局也拆了,只留下了门前的一棵大树,树上绑着一个邮箱筒。
树下的邮筒
巫山的码头也被封了起来,渔夫们熟悉的标识牌也没了,只有用红油漆写下的“乘船请到此处”还待在原来的地方。
年,三峡大坝蓄水的那天,李风从宜昌前往瞿塘峡,中途遇见了一个男子,他好心给李风带了条近路。
只是他没什么文化,也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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