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
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今天早上在院子里散步,竟然发现牡丹开花了,红色的鲜艳而饱满,白色的清香素雅,粉色的娇艳妩媚,片片花瓣艳而不俗,还挂着晨曦露珠,自带几分雅韵。唐朝诗人皮日休笔下的“百花王”、“第一香”,艳于姿,丰于韵,香于情,自是名副其实。
相比众花秀气,牡丹总透着一股落落大方之气,也因此是历代帝王的心头之好。传闻,隋炀帝为它辟地二百里,只为一览大气风雅;武则天直接将它从家乡移植进宫,回味繁花盛开之景。
而历代文人雅士更是对牡丹情有独钟,以花喻人为其赋诗而赞。我们就在古诗词中,探寻诗人与牡丹的深情吧。
①刘禹锡与牡丹,国色天香自风流
唐·刘禹锡《赏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在诗人眼中,芍药花娇艳美,但过于妩媚而格调不高。荷花亭亭玉立于池面之中,高洁淡雅,却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少了一些情趣和风致。唯有牡丹气质华贵、风姿卓绝,倾国倾城,是真正的国色天香,花中之王。每到暮春牡丹花开之时,人们倾城而出欣赏倾国之色,其盛况轰动了整个京城。
唐代人对牡丹花的迷恋钟爱,确实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两京是牡丹荟萃之地,每当四、五月份牡丹盛开时。整个帝京为之轰动。白居易有“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欲狂”之诗,唐朝徐凝有“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之句,可以看出当时的盛况。
刘禹锡对牡丹的欣赏与喜爱,还表现在另一首诗中:
《思黯南墅赏牡丹》
偶然相遇人间世,合在增城阿姥家。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
初次见到牡丹,诗人惊为天人,绚烂的颜色如天上精灵落入凡间,人世间怎么有这样绝美的花朵,一片片花瓣层层叠叠,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今日人间相逢,纯属“偶然”。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好颜色,就算开于暮春,不与百花争艳,一样是独占鳌头,令百芳失色。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纵观刘禹锡一生,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官场上虽一路波折,却依然满身风雨难掩他一身傲骨,就像他欣赏的牡丹,光华绚烂,不惜舍命花开盛世。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和花草有何两样,活就活个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轰轰烈烈,是真名士自风流。
②薛涛与牡丹,一片深情诉相思。
唐·薛涛《牡丹》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去年花落时,我的眼泪打湿了信笺,本以为彼此的命运会像楚襄王梦遇巫山神女一样,梦醒缘尽。谁知道如今竟像武陵人偶遇桃花源一样,彼此能够再度相聚。于是与花默默对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因为对真正的知己而言,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诗人心中有太多思绪需要倾诉,所以恨不能与牡丹共眠,朝朝暮暮,相伴至生命尽头。只可惜,现实太残忍,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再度回到薛涛身边,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所以,薛涛只能寄情于物,寄情于诗,来弥补这一份遗憾。
薛涛与刘采春,鱼玄机,李冶,并称唐朝四大女诗人。与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蜀中四大才女。她本是长安人,很小的时候就随做官的父亲薛勋来到蜀地,自幼聪慧,常常沉浸在少女浪漫的梦幻世界里,八九岁时已经精通音律,出口成章,小小年纪就在蜀中芳名远扬。
以花喻美人,是中国古代诗词中一贯的传统。而历代女子也常常在花朵飘零的时候看到自己“美人迟暮”的影子。
可是薛涛不一样,在她眼中,这牡丹花不是女子,而是男子,是她的知己与恋人。春末的花落,意味着自己与恋人的别离。诗人泪洒诗笺,可是于事无补。因为就像候鸟到春秋必须迁徙一样,暮春,再美的鲜花都必须零落,这是人力所无法更改的。如同一纸委官令,可以将任何一个才子送到她身边,又无情地调离她身边一样。
薛涛曾居住在成都浣花溪边,自造桃红色的小彩笺,用以写诗。后人仿制,称为“薛涛笺”。有人说这首诗是写给元稹的,写在红笺上表达自己对元稹的思念之情。只可惜薛涛终究是错付了一片深情。
③陈与义与牡丹,最忆牡丹是洛城
宋·陈与义《咏牡丹》
一自胡尘入汉关,十年伊洛路漫漫。青墩溪畔龙钟客,独立东风看牡丹。
这首诗是作者南渡后居住在青墩时所作,此时,距靖康之变已有10年,诗人离开洛阳也有10年之久,面对春日盛开的青墩牡丹,陈与义独自观赏。他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时候,我才能再回到故乡去观赏天下驰名的洛阳牡丹。
洛阳不仅仅是作者的家乡,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了洛阳。“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午桥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吟诗,赏画,开怀畅饮;月光下,杏花纷纷中,笛声悠扬,那样的幸福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陈与义不能忘怀洛阳的牡丹。南宋时,由于大批北方河洛移民的迁入,南方很多地方都开始种植牡丹,甚至有些牡丹的品种,与当年洛阳的所差无几了。面对南墩的牡丹,同样风华绝代、绚丽多姿,但陈与义,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他想的是家乡的牡丹,是故国的牡丹,也是那回不去的热血青春。
牡丹却与洛阳有着数不清的羁绊。“洛阳牡丹甲天下”,唯有牡丹,是洛阳的风骨,刻着历史的烙印。
“绝代只西子,众芳唯牡丹。”
四月,牡丹正迈着雍容的步履缓缓走来,以倾国倾城之姿,完成春天最美的华章。#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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