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麻娃,年的时候20岁,是一个大龄放羊娃,天天赶着二十几只羊去一个叫簸箕湾的山里放牧。邻村有个叫娟儿的姑娘也在那一带放羊。我们两个村把一条小溪当作约定俗成的界限,一般不会越界放牧。娟儿那时十七八岁,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啊,两条麻花辫子扑棱扑棱刷得人的心窝直痒痒。
由于娟儿个子高也会打扮,花衬衫穿得非常整洁,他们村有好多小伙子围着他打转,传情的山歌整天在山间回荡。但娟儿从来不唱山歌,只是轻轻地挥着鞭子赶羊,或者蹲在地上默默地割草。她的闺蜜小英倒是很奔放,天天和那些小伙子打闹、对歌。
有一次我看见她周围没人,鼓起勇气越过小溪,想去和她说说话。还没走到他身旁呢,山里就有好几个地方传来吆喝声,吓得我赶紧退了回去。原来他们村的小伙子把她看得紧着呢,不让我这个外人靠近。
每天隔着小溪看着娟儿,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实在憋得慌。有一天我听见村里的一个伙在吹笛子,马上有了主意,我也要吹笛子。但那个小伙也不会吹,在那里瞎摸索,一听就是五音不全。我从城里买回来一支笛子,也开始摸索着吹。幸亏卖笛子的送了我一张指法表,我知道了按哪个孔发哪个音,不就是“捣来米发扫拉圾”嘛,也简单。然后我就整晚整晚地摸索、练习,很快就能吹出歌曲了。
会吹歌曲了以后我就懒得管羊儿了,整天在小溪对岸吹山歌、情歌,用情深处自己都会流下泪来,滴落在草地上。娟儿呢,像往常一样,割草放羊,和闺蜜小英在草地、林间玩耍。有一天,我发现娟儿、小英和他们村的四、五个小伙子围在一起吃干粮,其中一个小伙子对他有很亲昵的举动,又是拉手,又是揪辫子,又是抚肩膀的,她也不恼,依旧有说有笑。我突然很伤心,等他们散了后把西游记里的那首《女儿情》吹得更加忧伤了。
又过了几天,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云朵发呆,突然,娟儿急急忙忙地从小溪里趟了过来,喊叫着“眼骨,眼骨!”我起身一看,我的一只羊躺在地上抽搐。娟儿跑到那只羊跟前,从怀里掏出针和小刀。她命令我撑开羊的眼睛,将羊眼骨用针挑出来,再用小刀割掉。忙完后我俩都盯着羊儿,都没有说话,直到良久之后羊儿站了起来,她才说:“没事了。”
当时经常有羊儿被眼骨胀死,要不是她赶到的及时,那只羊羔死定了。当她趟过小溪要回去时,我情不自禁地叫道:“娟儿”。她停住脚步回头说:“你的笛子吹得很好听!”从此以后我对着花草树木,对着山峦小溪,对着饭碗茶杯,对着一切不由自主地呼唤:“娟儿,娟儿!”
年,县城修建厂,他们村里的小伙子们基本都被招去工地打工挣钱了。我也胆大起来,经常越过小溪去,很快就和娟儿熟悉了。小英总是开我俩的玩笑,叫娟儿时故意要加上我的名字:“求娃娟儿”。我太喜欢听他把我俩的名字连在一起了,更喜欢看娟儿听到时娇羞的样子。但娟儿也不是内向的人,很快就和我无话不谈了。她说她也准备去打工,她的妹妹已经长大了,要接替她放羊。我当然明白,如果她去打工我就没有任何机会了,但我还是尊重她的意愿,我说:“你要去打工我就跟着你,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娟儿最终还是决定去打工了,临走前的一天她在一丛酸刺后面亲了我一下,我将一串红石头的手链戴到她的手腕上。到现在我都记得她站在草坡上,挥着手儿和我告别的情景,夕阳照射在她散乱的头发上,宛如仙女下凡。
娟儿走后由于要照顾羊群,我没能跟去工地,再加上我们不是一个村子的,我没有胆子打听她的情况。半年后我突然听说她嫁给一个城里人,已经结婚了。这个消息对我是晴天霹雳,有好长一段时间躺在家里不愿起床,不愿吃饭,由年迈的老母照顾羊群,损失了好几只羊。再后来我就慢慢把羊都处理了,然后去兰州打工,直到现在再也没见过娟儿一面。
回想起来,都是我的无能、懦弱、没想法、没担当,错过了属于自己的爱情。性格决定命运,没有抓住机会的我,注定孤独终老。只是每次想起她时胸口就隐隐作痛,不自觉地会流出眼泪来。
“我踩过你踩过的草,算不算相随?我砍过你砍过的树,算不算相爱?”夜晚,当我用笛子吹奏动人的情歌时,隔壁的王二就会隔墙叫骂:“老不死的疯子,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只能把笛子挂在墙上,望着窑洞外的树影出神。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爱情,但是真正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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