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晚,《雲·雷》聂云雷笙作品音乐会在北京音乐厅上演。整场音乐会演出了10首原创作品,其中7首都是首演,京剧表演艺术家迟小秋、歌唱家龚琳娜作为特邀嘉宾参与了演出。细心的观众留意到,音乐会上聂云雷手里的笙从始至终没有换过,这在演奏多首作品的笙演奏会上极为少见。音乐会最后,他返场了两个节目——和女儿同台演奏笙和大提琴的合奏,并带来《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后一首作品中,聂云雷不仅自己唱了起来,还吹起了唢呐,让观众们见识了聂云雷的多面性,还有他手里的那支笙的多面性。聂云雷说,“为笙发声”是他近些年最大的心愿,也是他未来一直要做下去的事情。
为笙做好两件事
虽然音乐会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后坐力还在持续。很多吹笙的人都在联系他,询问他音乐会上所使用的笙是什么笙,哪里可以定制。事实上,最近聂云雷也经常往乐器厂跑,他正在重新改造他手里的乐器,希望它的音孔和按键更符合目前所有吹笙者的演奏习惯。
聂云雷介绍,虽然笙这件乐器在中国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但它仍然没有定型,还在不断进化中。而他也正为此尝试,希望让37簧笙越来越合理化。“在不同学校,要学学校规定的乐器。”聂云雷说,自己虽然从很小就开始学笙,但从最初的17簧、21簧、24簧、圆36簧、方36簧,到现在使用的37簧,每一次更换乐器,都要适应新的音位排列顺序和指法。现在,他在戏曲舞台上仍使用21簧笙。而其他场合,他都使用这支定制的37簧笙。
37簧传统改良笙由牟善平和翁镇研制于年,曾荣获文化部科技成果奖。“37簧笙是作曲家老锣推荐我使用的。它的好处是有半音,更适合室内乐,一支就能搞定所有需求,不用在舞台上更换乐器,也没有丢掉演奏笙手指上的技法。它是中国笙改革后惟一一件能保持传统笙的本色,又往前发展了的成功的改良乐器。”在聂云雷看来,37簧笙的可塑性很强。这次音乐会正是一次展示的契机,让业内人士看到这支笙的优势。
另一件他在做的事情,就是让更多观众听到笙的声音,听到和笙相关的作品。此次音乐会加返场,一共带来12首作品。除了7部首演的新作品外,另外4首作品出自去年他的专辑《如同你我——聂云雷笙室内乐作品辑》。惟一一首非原创作品是他与女儿共同演奏的《采茶谣》。“相比其他乐器,笙专业的学生练习的曲目非常少。”在他看来,如今缺乏能够体现笙这件乐器特点的当代作品。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他的音乐会上,能同时推出7首新作品,“这些作品都是我自费委约作曲家们创作的。”
聂云雷选择作曲家有两个特点:要么对笙和民乐都比较了解,音乐会中有两首作品是老锣作曲;要么是非常年轻,有冲劲儿、干劲儿的作曲,比如,此次首演的作品《角儿》的作曲者邢骁是一位90后的青年作曲家。“之前,我担任北京国际音乐节开幕作品《霸王别姬》的音乐总监时,和邢骁合作了一次,听过他为笙编配的段落,我相信他是有能力的。”这一次,聂云雷把自己多年来在北京京剧院看到、体会到的感受都分享给了邢骁,“我在京剧院工作多年,太了解一个人能够成为角儿是多么不易。”因此,聂云雷给邢骁出了一个命题作文,就写“角儿”。邢骁选用京剧《霸王别姬》的音乐动机,完成了这部作品。作品完成后,在与乐队彩排前,聂云雷先找了一位双排键老师一起排练。当双排键使用笙的音色演奏出那句耳熟能详的动机主旋律时,聂云雷哭得泪流满面,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人,有他最熟悉的迟小秋、龚琳娜,也有他自己。“每个人都不易,笙这件乐器也不易。”后来,聂云雷到北京民族乐团和乐队一起排练,《角儿》的旋律一响起,聂云雷又没控制住自己,“我转过身去,怕被大家看见。”为了准备这场个人音乐会,聂云雷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从最初约作品,为了开音乐会找资金,到之后因为疫情演出开票后又延期……为了音乐会付出的一幕幕都闪现在他眼前,眼泪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
音乐会后,很多朋友和他说,“你终于可以踏踏实实歇歇了。”但聂云雷说,不,这只是一个开始,“新作品首演了,我还要把这些作品通过更多的演出,让更多观众听到,这才是目的呀。”聂云雷也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每年都要委约一首新作品。“我希望把更多作品带给观众。”
民乐、戏曲,从小的两大兴趣
音乐会最后一个节目《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中聂云雷选择“玩一把”,唱了歌又吹了唢呐。很多人不知道,聂云雷从小是吹唢呐的。
年,聂云雷出生在河北石家庄井陉县长岗村。家里祖上至少八九代都吹唢呐。当地婚丧嫁娶,能请到聂家人就是令人高看的大排场。五六岁开始,聂云雷就跟着父亲在小乐队里演奏。“当时我还比较小,就跟着打镲。父亲一边吹唢呐,一边用脚帮我打节奏。他脚一动,我就打一下镲。”年纪渐长,家里没有人叫他一定要学唢呐,聂云雷自己没事就拿着唢呐去河边、树林里练习,遇到不懂的地方再去问父亲。他也从最初打镲、打鼓到能吹唢呐,“从小就跟着家里大人一起去出红白喜事。”
井陉拉花是井陉县传统舞蹈,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十岁左右时,井陉县的拉花队招乐队伴奏,聂云雷被选中进了乐队。伴奏乐器中有唢呐、笛子、笙、管子和打击乐,这些乐器中除了笙,其他乐器他都会。而这时,不管是出于一个少年的好奇心,还是骨子里的倔强,聂云雷没有选择自己会的乐器,而是选择了笙,“我一看这个乐器有意思呀,看着比唢呐复杂。更重要的是,我一听它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打动了。”他开始跟随一位井陉县文化馆的老师学习笙。
年,河北省艺术学校招生,得知这一消息后,聂云雷专门练了几个唢呐曲和笙的曲子就去考试了。结果当年不招唢呐学生,只招吹笙的学生。就这样,他进入河北省艺术学校学习笙。在河北省艺术学校的六年里,聂云雷一半时间学习笙的独奏,另一半时间学习河北梆子伴奏。至今回想起来,他都觉得这六年的学习至关重要,“在那个环境中,我接触到了戏曲。后来,我能为迟小秋、龚琳娜两位老师伴奏,都源于我懂得如何托腔保调。”
在聂云雷看来,他演奏中迸发出的情感是来源于土地的,是民间音乐、戏曲对他的影响,才让他的音乐充满生命力。“就像我在音乐会上演奏《云韶》时,脑海中回想的是我在河北省艺术学校读书期间,舞蹈专业的同学们在排练厅练习甩袖。那个甩出去的动作,可以成为演奏时的力度,这些都是融会贯通的。”
人生遇贵人
河北省艺术学校毕业后,聂云雷留校任教了一年,但他一直想要到北京长长见识。年9月,聂云雷考入中国戏曲学院,继续学习笙。读书期间,他认识了当时还没结婚的龚琳娜、老锣。那是年,龚琳娜要到中央电视台录制一首歌《好花红》。这首歌是老锣编配的,录制需要有人来演奏笙,他们就找到了聂云雷。聂云雷回忆初次见到龚琳娜、老锣,“当时特别尴尬,老锣给我的谱子是五线谱,但我对我对五线谱不太熟悉。”好在聂云雷擅长托腔保调,耳朵好,记忆力也好。“当时我和龚琳娜说,您唱,我能跟上。”合了一遍下来,聂云雷就记住了这首歌,之后就能自如地演奏了。他的表现给老锣留下深刻印象,后来老锣回忆,“当时我觉得这个小孩儿还是挺厉害的,一个没听过的作品可以跟得这样严实,还符合作曲的规则。”这就是聂云雷和龚琳娜、老锣的初相识。
之后,龚琳娜开始筹备新专辑《走生命的路》。在录音阶段,他们又找到聂云雷。聂云雷回忆,“但当时我对自己使用的笙还不够熟悉,对五线谱也不够熟悉。所以录音过程比较艰辛,有个别小节,是一点点录,然后拼接到一起的。”也正是这次合作让聂云雷意识到,如果想要有更多机会,自己应该尽快学会认五线谱,于是他开始自学。之后,他和龚琳娜、老锣有了越来越多的合作。
在中国戏曲学院期间对京剧的接触,让他毕业后顺利进入北京京剧院工作。刚好当年迟小秋从沈阳调到北京京剧院,程派伴奏必须要有笙,于是两人自年合作至今。此次音乐会,原本聂云雷是做好自费办音乐会的准备了。但为了能有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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