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据央视新闻综合法新社和路透社消息,作家米兰·昆德拉于巴黎去世,终年94岁。随即,读者自发的各类缅怀文字与几十年来昆德拉出版的作品书影一起迅速在网络上传播,这场流动的阅读盛宴,如夏日晚霞一般盛大。
米兰·昆德拉于巴黎家中年8月
米兰·昆德拉于年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摩拉维亚省首府布尔诺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卢德维克是著名的音乐家和钢琴家。因此,昆德拉从小就随父亲学会了钢琴弹奏,后又师从多位音乐家学乐理和作曲,对各种音乐风格和流派稔熟于胸,这点在他后来小说作品中的音乐性、多声部和节奏感上都有所体现。
首版《玩笑》法译本(影印件)及昆德拉所做的修改
昆德拉的小说生涯,始于年完成的处女作《玩笑》,两年后出版并在短时间内连出三版。上世纪80年代,昆德拉的作品有了中译本。韩少功、韩刚翻译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昆德拉最有影响的一部作品,风靡一时,国内由此出现昆德拉热潮。
在这部作品中,昆德拉记录了个人命运的脆弱本质,作者认为一辈子是微不足道的,在宇宙的无限之中,一切都会无限重复。这将成为生命最沉重的负担,而与之相抗衡的,则是个人的辉煌生活之轻。轻重之间的选择也成了昆德拉最为人称道的命题,就像莎士比亚《哈姆雷特》里那句经典独白一样。不过,昆德拉自始至终强调的都是“存在”而非“活着”。与“存在”相对的,则是他几年前移居法国后出版的第一部作品集《笑忘录》中所写:“死有两幅面孔。一张是非存在,另一张是令人恐怖的尸体的物质存在。”
在《巴黎评论·作家访谈》中,昆德拉曾谈到:“每一部我的小说都可以叫做《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或《玩笑》或《好笑的爱》;名字是可以互换的,它们反映了困扰我、界定我,同时也限制我的一小部分主题。在这些主题之外,我没什么可说,也没什么可写的。”
年出版的《不朽》是昆德拉最后一部用捷克语写成的小说,相比之前的作品更具国际性,也更旗帜鲜明地谈论哲学。也正是从《不朽》开始,昆德拉小说中强烈的哲学和思辨意味,与他之后的《身份》《无知》等作品一起,成为文学史上不朽的存在。
纵观昆德拉一生的创作,他的文学母体和源流无疑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他对薄伽丘、拉伯雷们推崇溢于言表,甚至认为整个欧洲小说都是塞万提斯的遗产。尽管它们以各种语言写就,却只有在这种超国界的传承关系中才能看清作品的真正价值。昆德拉认为,塞万提斯把世界当作模棱两可而非绝对真理且保有唯一确定的“不确定智慧”,是像笛卡尔把“我思”视作万物基础并独自面对世界一样的英雄姿态。因此,昆德拉把一切以道德立场来发掘小说内涵的行为都视作错误和曲解。他说小说的历程与现代历史平行,都经历了从辉煌到悖谬的终结。
米兰·昆德拉在巴黎街头,年10月
昆德拉早年常引用捷克诗人扬·斯卡采尔组诗中的一节,认为他的诗歌达到了最庄严、最复杂的表达:“诗人不创造诗歌/诗在某地背后/它千秋万岁等在那里/诗人不过发现了它而已。”在昆德拉看来,诗歌作为某种永恒不变的存在,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堵墙后,写作和阅读,其实都像在寻找和突破那堵墙,这也是诗歌常常会像一道炫目的光一样击中我们的原因。昆德拉说,他十四岁那年读卡夫卡《城堡》时的彻底迷醉和头晕目眩恰是这种发现之感,而我们在许多年后读昆德拉小说的感受与他当年如出一辙,这正是属于昆德拉的“存在”与“不朽”吧。
(注:文中人物相片选自《寻找米兰·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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