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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能飞文集

来源:笛 时间:2023/2/22

巨变、悠游漫谈沱龙峡

文/李能飞

暑假时、为了庆祝儿子初中毕业,我提出去看烟波浩渺风月无边的的洞庭湖,感受那岳阳楼的忧乐情怀。他撇了撇嘴,说书上电视早看够了。我又另报几个景点,他不是以上衔接班补习就是以疫情为由推脱。最后我说,那就到沱龙峡去漂流吧。他胸一挺,两眼放光满口应允。

莫不是孩子如我小时候一样痴迷山野,我心里嘀咕着。

沱龙峡是湖南平江县连云山腹地的一个峡谷。原名徐家洞。年开始筑坝修水库建电站,年水库修成。林海翻碧浪,高峡出平湖。鸟在云下飞,云在水上浮。美醉了。大坝高54米。近年利用蓄水开发了漂流等文旅项目。此处水路十里落差米。是国内(一说亚州)落差最大最刺激的漂流热项。

正是旅游旺季,我们早早就到了目的地。碰巧又是周末,门票元,比平时贵很多。儿子心疼钱,说不玩了要回去。我拉紧他的手直往前走。

买完票穿戴好所有防护装备,就坐上了景区的专车。这儿到起漂点有二十里左右的山路。

路陡山高林密,巴士在紧凑的山道上扭来扭去,有时很慢,象个气喘的老人。林中不时有锦雉山雀扑腾着飞向层林深处。车里较安静,游客大都望向窗外,似乎在搜寻着盼望着什么。忽然车里有人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另一个人接口唱:今天的收入百十万。大概是对门票贵有想法吧。众人哄笑。

趁着上山的空档,我向孩子讲起了连云山的传奇故事。我老屋就在山下的落鼓村。站在门前地坪边就能看到的巍峨的连云山主峰,其海拔米。三山五岳,除了黄山、华山、恒山高于它。其余几座只平它的“胸腹”,算得是山中“豪杰”了。“连云山上山连云,霞作衣冠雾为裙。峨眉月从山边过,每次惊掉半个魂”。这是我对这座回头山的咏叹。山上林海苍茫,坡陡林密,飞瀑流泉,幽深静谧,特产丰富,人杰地灵。

上世纪大革命时期,这里住着很多人。平江自古崇文尚武。男人骁勇女人贞烈。传说这里有人跑的比狗快,拳能放倒牛掌可劈得柴。接得住飞镖暗器,能飞檐走壁隐身穿墙。这里商贾云集,有油坊,染坊,纸坊,药坊,酒坊等各行商號。墟上还有八条屠凳买肉。繁荣可见一斑。后来红军在这里开展救国救民运动,开国将帅彭德怀、傅秋涛等都在这片红色的热土上战斗过。连云山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直呵护着这方水土生灵。

很久以前,山上有个连云寺。有个神通广大的老和尚,他带着两个徒弟日夜修炼,想把平江变成大洋,自己当龙王。

山下有口井,泉水清澈甘冽,滋养着一方百姓,从未干枯过。井中有泉神,也是通天本领,他爱恤苍生。想要阻止和尚邪念。于是,他们约定斗法。

决斗那天,和尚带着徒弟来到井边。口中念念有词。举掌劈下两根竹子交给徒弟,脱下草鞋放在井边。对徒弟说:“我下去与泉神斗法,如果两只鞋子打架了,你们就拿竹竿用力往井中戳,竹竿就会变成龙帮我战胜泉神。”说完跳到井中不见了。

很快、两只草鞋真的打起来了。徒弟从未见过这阵仗,一下懵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完全忘了师父的吩咐。一晃两个时辰过去,草鞋停止了打架,和尚从井中艰难地爬上来。浑身伤痕累累。他有气无力地让徒弟马上把自己背回寺里。

回寺后,和尚说:“我不行了,归天后你们赶紧把我剁成九截,放到蒸笼里蒸七七四十九天,我就会变成九条巨龙。切记,未满四十九天千万不可揭盖子。”徒弟点头答应了。

当晚和尚就圆寂了,徒弟按照遗嘱,把师傅切成九段放进蒸笼蒸了起来。

蒸到四十八天的时候,有个徒弟后悔了。心想,如果师傅真的变成九条龙,把这里变成了大海,自己家族不就全完了吗!于是,他跑到井边把师父要变龙的消息向泉神祷告。泉神大吃一惊,立马飞身来到寺里,掀开蒸笼一看,那九截尸体已有了九条龙的形状,眼睛尾巴都可以动了。

泉神赶紧施法,吐出一股巨大的灵泉将灶中炉火熄灭,一时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滔天洪水将寺冲垮了。据说,平江八景的“连云翠壁高万丈”就是这次山崩形成的。另外一个山麓,有座古老的祖师庙。庙里有钟、鼓、钹三件法宝,也被山洪冲到山下三个地方,成就了现在的献钟、落鼓和泊(钹)头三个村名。

再说那九截尸体被沁凉的泉水一刺激,不断紧缩,成了九条沱龙。

和尚欲将平江变大洋的理想破灭了,不甘心、遂化成九条沱龙还想去大海里潜修。但峡谷里九块巨石挡住了出路,沱龙失去法力,它们扭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峡谷里打洞,于是形成了今天峡谷中的九个洞,后来,人们叫这里为九龙洞,从上而下分别取名为螭吻洞、负屃洞、狴犴洞、霸下洞、狻猊洞、蒲牢洞、嘲风洞、睚眦洞、囚牛洞。

旅游开发后,工匠精心修整,形成了九个天然的峡谷漂流必经之洞。便于记忆,重新命名为:欢龙洞、银龙洞、光龙洞、灵龙洞及金、木、水、火、土洞。漂流过程中最高落差19米,最长滑道米,沿途峡谷雄伟壮观、怪石嶙峋、花木繁茂,更有百米绝壁飞瀑,真是人在水上漂,水在画中流,既能享受穿山越涧的激情澎湃,又能领略自然生态的无穷魅力。

谈兴正浓时,车子一个急转弯,调头停下。看到外面游客攘攘,我们刹住话题下车。

往前走一会,到了沱龙峡坝上。只见前来漂流的旅客,从坝底的起点开始排队,一直排到54米高的坝顶。人流象一条彩色的游龙,在山谷间蜿蜒。

平静地站在坝上,看着坝底排水闸,巨大的水流声,隆隆腾起的水瀑。我有点头晕目眩。转身再看前面的水库。平静的水面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深深地镶嵌在苍穹下林海间,一片净美,一派怡然。

山依旧,云依旧。我心如故,犹爱着这一片山水。环望着这一湖秋水,只是如今的境遇与四十年前大不同了。心中涟漪泛滥,不禁想起四十年前我在此处的经历。

年,老家那时刚分田到户。我十岁。家里条件不好。老爸每天天不亮,就炸好一竹筙的油条油饼炸麻坨,让我妈背到这里来买,换点零用钱。

不上学时,我就跟着妈,爬几十里山路,上水库工地卖油货,每样一毛钱。

那时山民大多贫困。到处可见青石垒起来的土墈与梯田,面积很小,有的小到刚好够牛打个转身。土筑的房子。有些屋顶还盖着杉树皮,或冬茅稻草,屋脊上用青石片压着。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那些坚韧与顽强的人,虽然过得低调没仪式,但也怡然自得知足常乐。

山里人家热情好客,每当我们路过,常有人邀我们进屋歇脚,然后递上一杯酽酽的自产烟茶。

那时库区还在修建阶段,工区之间经常设卡不让路过。因为怕开山放炮伤到人。记得有次走着走着,一声炮响,吓得我跌在地上捂着耳朵不敢起来,还有细碎的飞砂落在身上,炮声在山谷中轰隆隆地回荡,那是我童年难忘的梦魇。

库区临水坡边建有小桥,用竹跳板搭成,走在上面闪悠闪悠的。记得有段水面很惨人。阴森冷沁的。我胆小怕掉下去,只得慢慢爬着才能过去。对面有缓坡有毡子棚。工人中午歇在那里,我们去了,他们都会买些油条炸麻坨打牙祭。然后摸摸我的头,把钱放到我手心。尽管一转身我就给了母亲。但那种存在感一直烙印在心。

赶山累,上岭脚胀下岭脚酸。热的时候,湿衣服贴在背上汗毛递珠。路边石头上坐一会,山风吹过,衣服很快又干了。来来去去,一天百十里,经常天黑才回到家。不去吧,又不放心母亲。因为听老人讲过,解放前,有个铁匠走夜路,老远看到有对发绿光的灯笼。循着光源细看,隐隐约约才看清原来是只老虎在吃东西。他心里一阵发毛,吓得赶紧把手电筒打开,灯光朝后,夹在腋窝下大步走开。据说回家后好久说不出话来。

另外是庙多。什么大仙庙,灵官庙,龙王庙,土地庙,沿途可見。每次庙前走过,母亲总要在我头顶用力摸几下,要我念南无阿弥陀佛。庙里很多花布幔,写着我看不懂的神号与符咒。有时候我念完佛谒,悄悄用眼角瞄一瞄里面,轻轻走过,生怕惊动那些横眉怒眼法力无边的神灵。

我和母亲作伴,无数次高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山路上。有时还能遇见蛇拦在路中间。妈常说不能打,怕遇上神蛇。我们只有远远地跺脚嗨声赶它走。

靠水吃水,靠山吃山。大山也是上天赐予人类珍贵的馈赠。山上每个季节都会长出人们喜欢的食物,也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思。

我在山路边无数次采摘过阳雀花,用它煮鱼鳅,煎鸡蛋。这是我小时候的最爱,那种柔嫩淸香至今记忆犹新。只是后来进城,几十年再也没吃过了。还有香菇、山栀花,饭豆子,毛粟板栗尖粟,楊梅山梨弥猴桃等等,经常顺路弄些带回家,有时还能捡到野鸡蛋。有年春深,我下山时抈了好多黄笋,揻掉壳,装了半个蛇皮袋。开始兴高采烈,慢慢扛不动了,就扔掉一个。走一程又扔一个。最后累得袋子也扔了。

有一次捡了几角钱的分票。我高兴的几晚睡不着。也没告诉妈。这成了我最大的动力。只要有时间,我就跟妈上山,一是卖不完的油货我可以吃,二是我天天巴望有钱捡。那几毛钱我一直藏在墙缝里,直到后来上初中,才拿出来找妈添些钱买了支心仪的钢笔。

回顾人生,幸福时,觉得光阴很短。不幸时,觉得日子好长没个尽头。当我们累并快乐的时候。回想人生,只要努力还是有盼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万丈红尘一念起,我也常在这种复杂的情怀里山一程,水一程。

随着人流涌动,到了谷底,我停住思绪。气温突然下降。坝上近40度,把人晒得起黑眼晕。谷底却象空调房。我的热气一下凝住了。抬头一看,只见坝底水阀大开。激越的水流奔腾而下,激越飞扬的小水珠溅在人的身上,沁凉沁凉的。一抹阳光从山头探下,透过濛濛水雾,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光晕。若不是人流推动,还真舍不得挪步。

到了起漂池,坐上皮筏艇。工人用长竹杆一撑,我们就随着水流,被奔涌的浪花卷向下游。

皮筏艇一个接一个漂下去。山涧到处回荡着游客的尖叫声,噢嗬声。有哭的、有笑的、有叫爹喊娘的……

皮筏一路颠来撞去。过滑道,挤崖缝,钻石洞,穿桥底,越溪堰。简直是人在水上飞,魂在后面追。

这应是水上过山车,漂流界的天花板了。有时突然下沉,犹如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河水扑头盖脸的打过来,钻进鼻孔里。呛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好几次脑壳碰在石壁上。幸亏戴有头盔护着。沿途经过几处深潭。两边石壁仞立,幽深回环,岸上长着各种耳熟能详的植物。勾藤、黄精、茯苓、金银花、绞股蓝等,时不时地映入眼帘,好想上岸去采摘,然水流不助我,徒有满别情。只能在心底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时水路狂奔,猛地从高处跌落,震得我下巴都差点脱臼了。曾经腰杆很疼,总疑是结石,这次水上七抖八震的,估计这些结石都已抖掉了。想想花个几百元,能整好几千的病,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快意。

在“阴阳两重天”,仿佛从殊胜天堂跌入无间炼狱,水浪扑面而来,人坐在皮筏里,左碰右磕前甩后撞。一会沉入水中,一会浮上水面。让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经过“灵官跳涧”时,皮笩艇就象生了脚。在水道上一跳一跳的。又象迈克尔杰克逊的热舞让人充满激情。

待到“前锅转后锅”,水面貌似平缓但水下暗流汹涌。皮筏在前后两个水潭里象叶迷航扁舟。晃来荡去,老是到不了出口。潭面很宽,很多团建游客就开始打水仗,美女靓仔,嘻嘻哈哈打闹不停,拿着水枪对射。儿子和我,也是彼此偷袭,用事先备好的水瓢,搲一勺水冷不防的戽向对方头脸。我搞不赢儿子。捂着眼睛躲他,一边念着本地童谣:赵太子戽水,一日戽一尺,十日戽一丈,要把龙王戽到高山上。儿了却说今天就把老爸戽到高山上。此时我俩就象一对放肆无忌的兄弟或好友。只求开心啥都不想。直到玩累了,潭面已拥挤不堪,我们才拉着水中的辅助绳,把皮筏往出口牵引。一到出口处,水流骤增。哗的一声,我们一落十几丈。就象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们一路下漂,也不记得经过了多少景点。只听得旁人说玩了两个小时。此处山谷逐渐开朗平坦,山口已开阔了很多。水面也恢复了平静,一条水泥坝把我们拦在了漂流的终点。

大家都不想上岸,在水中继续嬉戏,仿佛那二百多元的门票余额未尽。直至手脚皮肤泡得发白起皱,我才拉起儿子去换衣。换衣前孩子一个劲问我怕不怕?吓着冇?下次还来不来?还在我的裤腰上闻了又闻。我不解,问他几个意思?他附在我耳边悄声说是看我心跳正常没有?又没有吓出尿来?我作势扬起巴掌,他一溜烟笑着跑去了更衣室。

回程路上,我不停地叫儿子看丰饶的田野,秀美的山林,漂亮的农庄,宽阔的马路…跟他讲以前是如何的简陋土气与落后。喝过河圳水吃过草糠粱,点过煤油灯睏过荡耙床。吃的茴丝饭喝的北瓜汤,走的泥巴路住的土砖房。天晴一头灰下雨两脚浆,读点犁耙书不识英与洋。回首几十年,真是生在草堂,长在天堂。但孩子很少来乡下,而我讲的一切,让他既茫然又陌生。对于一个生活较前代幸福的后生仔,没经过苦难。是否该让他去感知每张笑脸下也曾滑落过泪光。从而不会因为时代的差异与认知不同,让每代人心底产生不应有的鸿沟。人们心底那份浓郁的乡土之情纵然感悟万千也应情怀相似。

高山是锻炼人的好地方,会当凌绝顶,登上人为峰。值得庆幸的是我爷俩都喜欢带有挑战性的运动,到自然中去,到山野中去。人生贵在运动。而运动又是广义的,包括这次漂流。也许其它。在感官的刺激中寻找与调整前进的方向。那就是共鸣、寻觅幸福,如选择共同的频道!

我沉思着。一个人、一个家、一个民族,一个大自然,又何尝不是如此。追寻共同的幸福,选择共同的频道,我们锲而不舍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李能飞,笔(网)名生生不息,湖南平江人。湖南省网络作协会员,天岳诗社会员。现居广东惠州十里银滩,碧桂园企业员工。业余时间爱跳舞,吹笛子,练毛笔字,写诗填词,写文章,只为寻求一份心灵的恬淡与安然。渴望灵魂深处的独白有处释放的源泉,汩汩而来,悠悠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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